容易出问题的珍宝

与Jefford相约星期一

年份是什么？也许，年份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上周，我曾经提到过加拿大安大略省过分狂野的酿酒天气。气象因素难道比葡萄园位置和土地倾斜度还要重要吗？有一个酿酒商肯定是这样认为的。“加拿大的风土，” François Morissette隔着餐桌声调激烈地对我说道，“就是气候。气候、气候、气候。每年都和其他年份完全不相同。对一个农民来说，这就是地狱。”

一月份的最后一个礼拜，我访问了完全湿透了的波尔多：遭受洪水袭击的码头周边交通混乱；狂浪重创海岸线；即使在排水出色的葡萄园里，成行的葡萄藤之间依然布满积水。“一直在下雨。”侯伯王酒庄的Jean-Philippe Delmas脸上挂着扭曲的笑容说道，“自从2012年份采收之后就好像没停过。”

波尔多2013年的生长季和整个年份都十分艰难。在和多个酿酒商聊过之后，我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心理治疗师。有些人需要重温这个创伤：在容易引起瘟疫的潮湿9月里，成串的成熟梅乐果实一夜之间全部染上霉菌而变白。其他一些人则正相反，他们迫切地想保持乐观：“迷人的白葡萄酒”、“香气有趣且新鲜”、对所有宣称怀念酒精度只有12.5%的波尔多葡萄酒的人来说这将是一个“完美的年份”。科技怪杰们大力赞颂着他们的葡萄分拣机；这些机器在2013年份采收时一直嘎嘎作响地不停工作着。

还有一些人必须相当谨慎圆滑，时刻铭记葡萄酒是最终需要被销售出去的，特别是那些来自一般产区、正陷入艰苦财政困境的酿酒商们。不过有些人则认为只有坦诚相对才能面对一切。酿酒顾问和土壤专家Kees van Leeuwin是一个不喜欢夸大其辞的人，他确认2013年是20年以来最困难的年份。“这确实是个糟糕的年份。”顾问Stéphane Derenoncourt对此表示赞同，“这是一个富人的年份，因为你需要有足够的资金去做必须做的每一件事。8月时我们尚且抱着一线希望，但最终也没有迎来风和日丽的好天气。最终事实证明，2013年是种植蘑菇的好年份。在Domaine de l’A酒庄，我们每公顷酿造了8百升葡萄酒，其中三分之一以大宗散装销售。销售收入甚至连采收成本都赚不回来。富人年份的说法也缘由与此。”

大部分舆论意见认为期酒宣传活动应该照常操办，尽管这将是一次令人惋惜的、犹如安魂弥撒一般的活动。罗伯特•帕克（Robert Parker）的品鉴将会比往年推迟，安排在亚洲巡回活动之后；杰西斯•罗宾逊（Jancis Robinson）则会躲在英国汉普斯特德（Hampstead）精心准备下一版的《牛津葡萄酒大全（Oxford Companion to Wine）》。有些酿酒商可能希望等到加入15%的2014年份来提高一些品质（与2012年份混酿是没有任何指望的）。我有幸品尝到里鹏酒庄（Le Pin）2013年份13个橡木桶中的3桶。充满健康优雅的树莓果味的样酒应该可以酿造出比例匀称的葡萄酒，但样酒量完全不能支持期酒周品鉴，所以采购的决定完全需要依靠对酒庄的信任。

事实上，我在波尔多右岸和佩萨克-雷奥良品鉴时的最大惊喜是2011年份的出色表现：即使缺乏一个优秀年份应有的核心风味，但这个年份充分表现了成熟的梅乐果味，并带有令人印象深刻的丰富单宁。初次品鉴时，这个年份竟然可以和2009及2010年份对阵，并且难以决出高下。将2011年份与之后的两个年份相比则更加有意思。

在葡萄酒的世界里，我们理所当然地接受“年份”的概念，所以很难判断出这究竟是一个多么非凡而又分裂的现象。说它非凡，是因为世界上所有伟大的葡萄酒产区都在不同年份的起伏中跟着曲折前进，而这些起伏完全颠覆了“一致性”的概念。正是这一点使得高档葡萄酒与经常与它放在一起做宣传的高档服饰、背包、汽车和手表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也为葡萄酒带来令人感动的人性一面，使其成为一种最容易出现问题的珍宝，并且加强了它和自然世界的亲密关系——这种亲密（与酒精一起）正是葡萄酒魅力中最容易影响情绪的部分。

然而，说它分裂，则是因为其他一些葡萄酒产区的年份起伏远不如波尔多、勃艮第等产区如此充满戏剧性。对于一个简单的经济水平来说，这也许很具有吸引力（灾难性的年份很少出现在朗格多克、门多萨或智利中部山谷大区）。但是，这是否意味着这些地区出产的葡萄酒永远也不可能达到那些走过“气候钢索”的产区出产的葡萄酒所具有的品质高度？如果你追求一个公平公正的世界，那这个说法似乎并不受欢迎，而且你可以从气候宜人（尽管现在十分炎热）的纳帕谷得到安慰，但是这个假设至今也没有得到过证实。

当然，最后的猜想是气候变化究竟会将我们带往何方，特别是是否将会有更为奇特的年份和更加严酷的季节。即使是专门研究这个课题的专家也无法给出答案，因为只有将数十年串联在一起，才能将“天气”上升为“气候”。不过这个问题也许为会葡萄酒的年份增加一些重要性——作为我们对未来的感观预兆。

专栏作家介绍

Andrew Jefford先生是Decanter杂志及www.decanter.com的专栏作家。Jefford先生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就从事葡萄酒写作（同时涉及的领域还有威士忌，旅行及香水），曾获诸多奖项，最近因专栏作家的成就而获奖。2009年到2010年间的15个月，Jefford先生在Adelaide大学担任高级研究员。目前正在撰写一本澳大利亚葡萄园及风土相关的专业书籍。他目前居住在法国郎格多克产区，Grès de Montpellier和Pic St Loup的交界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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