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破重重危机

与Jefford相约星期一

“匪夷所思（bizarre）”恐怕是总结2014年北半球生长季最合适的词语了。地震、冰雹、洪水、大雾、真菌病害、外来害虫——这真是个危机重重的夏季。

整体来看，今年葡萄酒世界恐怕要再次无缘5年前那样丰收的年份了。南半球的采收低于平均值；加利福尼亚的干旱将会导致总体的减产；至于欧洲，目前来看将比2013年份减产10%到15%。相比凄凉的2013年份，法国今年将有所改善（目前预计将出产4,700万百升葡萄酒，高于去年的4,200万百升），但是意大利和葡萄牙今年采收的葡萄都比去年要少；西班牙则预计将面临26%的减产。（考虑到7月时西班牙酿酒商已经不得不在没有补助的情况下将400万百升酒浆用于蒸馏，这种收成并不算太糟。）今年德国和奥地利的夏季也绝非一帆风顺。

经典产区的乐观宣言

无论你是否喜欢这个事实，对于任何一个年份，人们讨论最多的都是法国具有象征意义的两个产区——波尔多和勃艮第。“乐观的前景回来了。”6月底，克里斯蒂•穆义（Christian Moueix）在写给我的邮件中这样说。在9月的金色阳光和风和日丽的天气中，他再次重复了这句话。尽管如此，这依然是一个与“完美”相去甚远的年份：先是艰难、迟缓的开花季，然后是风雨不断的夏季——到底浪费了提前两周开始的生长期所争取的时间。8月底，葡萄藤上结出的果实比平时要大15%，过于繁盛的枝冠间残留着反复出现的真菌病害带来的伤痕。在这样的状况下，如果继续下雨，无疑将会造成灾难性的后果。然而，8月25日的新月带来了令人瞠目的气候变化；紧接着9月上半月，温暖的天气创下了21世纪的气象记录，好天气一直持续到了月末。今年波尔多将出产众多的桃红葡萄酒，因为许多种植商都采用了放血法（saignées：将酒桶中经过短暂浸皮的部分酒汁排出，以提高余下的葡萄酒浆的浓度）；不过，许多酒庄都给出了令人振奋的分析报告。

大部分的勃艮第种植商也在美好的阳光下迎来了收获季——不过6月遭冰雹毁坏的6,000公顷葡萄园的拥有者们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受灾范围包含伯恩Beaune、波玛Pommard以及沃尔奈Volnay产区；这些地区已连续三年遭受冰雹袭击）。尽管有冰雹侵袭，整个产区还是大大地松了口气，因为经历了三年减产或严重歉收之后，今年的产量总算与正常年份相差无几了。不少当地酿酒商（北至夏布利的Durup酒庄，南至莫尔贡Morgon的Piron酒庄）都表示葡萄汁的平衡度“十分理想”。是否真的如此，让我们拭目以待。8月的勃艮第相当阴沉而潮湿，所以究竟果实的成熟度和浓度如何，目前还要打个问号；那些朝向不太理想的葡萄园酿造的红葡萄酒更是如此。

“好色”的害虫

除了天气情况，勃艮第同样是法国明显受到最早发现于日本的樱桃实蝇（Drosophila suzukii）侵扰的地区之一（这种害虫目前正在美国西部肆虐，今年也在德国、瑞士和意大利北部造成了相当大的损失）。因为这种害虫会悄无声息地刺破健康的葡萄果皮并在果实内部产卵，因此被认为比喜换破损、腐烂果实的大多数醋蝇（vinegar flies）更具危害性。樱桃实蝇的蛆虫会迅速羽化为成虫，令果实染上酸腐病，而这种变化很难以肉眼辨识。不仅如此，这种“好色”的害虫每个繁殖季竟可以滋生13代。比起葡萄种植商，这种虫害对草莓和樱桃种植商而言更加严重（因为樱桃实蝇喜欢红色水果）。它们还喜爱阴暗、潮湿的环境，特别是藤类植物的荫蔽之下，所以，2014年夏天是这种病害加快拓张欧洲版图的好机会。

凉爽产区之幸

法国今年的采收中，最大的赢家要数高海拔地区的葡萄园了——香槟和卢瓦河谷的密思卡得（Muscadet）都非常满意今年夏天的气候，卢瓦河谷的长相思产区也都收获了爽口、芬芳的果实。罗讷河谷的情况要复杂一些：9月中下旬，产区南部遭到了暴风雨侵袭（幸运的是9月15日的冰雹只影响到了阿维尼翁Avignon城区，而非葡萄园）。以西南地区的卡奥尔（Cahors）为例，与霉病搏斗的夏季结束后，9月的阳光成为了这里的葡萄园的大救星（采取生物动力法的Chateau de Chambert酒庄不得不进行了14次喷洒，而非通常的9至10次）；那些一直在葡萄园间勤勉工作的酒庄都有望获得回报。

朗格多克：雨一直下

朗格多克产区证明了要将2014年份概括总结有多么困难。9月29日，我生平经历过的最大的一场雨降临朗格多克东部，在蒙彼利埃（Montpellier）造成了洪灾；而就在两个礼拜之前，这个次级产区刚刚遭遇了一场剧烈的暴风雨。例如，9月17日，Domaine de l’Hortus酒庄在24小时内即记录了大约148毫米的降雨量。而在29日，仅早上9点到12点这段时间内，Mas de Daumas Gassac即记录了120毫米的降雨；从12点到下午1点的仅1小时时间内，又降下了120毫米雨水。（蒙彼利埃历年整个9月的平均降雨仅为80毫米）。顺便一说，直到现在雨还在下。

不过Daumas Gassac酒庄在两场暴风雨来临前已经将所有葡萄都采收完毕了，尽管Guibert兄弟本想等他们的赤霞珠再成熟一点；与此同时，第一场暴风雨来临之前Hortus酒庄已经采收了70%的葡萄，第二场暴风雨之前则完成了全部采收。相比之下，那些不得不晚些采收的酒庄（常常是由于海拔较高，葡萄成熟较晚）则不得不面对工作量巨大的分拣工序。拉尔扎克台地（Terrasses du Larzac）产区Clos du Serres酒庄的Béatrice和Sébastien Fillon给我看了他们的采收账目，着实是个惊人的数字。

尽管这些头条消息耸人听闻，但这些暴风雨的发生范围却很有地域性：福热尔（Faugères）、米涅瓦（Minervois）以及更西端的一些地区就几乎毫发无伤。相反，原本少有冰雹造访的西部地区（总面积12,800公顷）如克拉普（La Clape）以及马勒皮尔（Malpère），今年初夏却遭到了严重的冰雹袭击。夏季后半的热带天气令朗格多克一直面临霉病的威胁；矛盾的是，与格外出色的2013年相比，盛夏时节前多发的干旱已经令产量下降了30%到40%。所以说，朗格多克今年的情况非常混乱，令人迷惑；不过话说回来，这片庞大的产区总还会有一些非常不错的葡萄酒诞生。

还有更复杂的

离开法国，意大利皮埃蒙特的8月是灾难性的，因为在阴雨绵绵、疾病不断的夏季后，雾气似乎来得太早了。8月下旬到9月美好的天气帮了大忙，可惜好天气没能延续到10月；这一定令内比奥罗（Nebbiolo）葡萄的种植商们大失所望。住在当地的伦敦酒商Berry Bros & Rudd的意大利采购负责人David Berry Green表示，芭芭莱斯科（Barbaresco）今年很可能比巴罗洛（Barolo）有更好的表现，因为生长季节那里的降雨量还不到巴罗洛的一半。

弗留利（Friuli）经历了一个非常艰难的年份，估计阿马罗内（Amarone）不会酿造太多2014年份。在托斯卡纳（Tuscany），情况也各有不同：这里的7、8月份和其他产区一样情况很不乐观；但无霜的冬季之后，春季发芽早令葡萄能够在天气晴好的9月奋起直追——前提是它们能够等到那个时候。对于腐霉病严重的地区，比如蒙塔尔奇诺（Montalcino）的一部分，种植商则不得不改变计划，早早采收。

要问欧洲哪些地方可以无条件地乐观，那可能要数杜罗河岸（Ribera del Duero）、托罗（Toro）以及西班牙的格雷多斯（Gredos）地区了。在那里的8月温暖、干燥，整个生长季初始水分供给充沛，没有过度炎热。勤勉的里奥哈（Rioja）酿酒商应当也能酿出不错的葡萄酒——尽管整体而言今年的里奥哈令人担忧地多产，有些葡萄酒可能会因此欠缺浓郁的风味。

加利福尼亚：阳光普照

你可能认为加利福尼亚目前的干旱会令其预计采收量的大幅降低——事实并不是这样。这一方面是因为产区的种植面积大幅上升（2010年以来，这里多种植了12,145公顷葡萄藤），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在允许灌溉的葡萄种植区域，干旱并不一定会对产量产生太大的影响——这和欧洲那些不允许灌溉的区域很不一样。目前加利福尼亚预计将出产390万吨葡萄酒，较2013年仅下降8%，位列历史第三。

因为地震，纳帕采收期的起始并不那么顺利。这场6级的地震发生在纳帕机场附近；幸运的是，地震发生的时刻是8月24日凌晨3:20，而非工作时间。虽然地震造成了超过8,000万美元的损失，但是采收下来的葡萄品质无疑令酿酒商们大感安慰：许多人已经表示2014年份很可能是纳帕连续第三个杰出的年份。就连遭受旱灾的农民们看起来都十分满意，因为那一点点的及时雨下得正是时候。不过，2014年果然还是匪夷所思的：葡萄采收即将进入尾声的9月29日，纳帕南部和卡内罗斯（Carneros）忽然下了一场冰雹，雪积了一英尺深，孩子们都跑去找他们的雪橇了。我们没有人知道今年还会发生什么。

（编译：吴嘉溦/Sylvia Wu）

专栏作家介绍

Andrew Jefford先生是Decanter杂志及www.decanter.com的专栏作家。Jefford先生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就从事葡萄酒写作（同时涉及的领域还有威士忌，旅行及香水），曾获诸多奖项，最近因专栏作家的成就而获奖。2009年到2010年间的15个月，Jefford先生在Adelaide大学担任高级研究员。目前正在撰写一本澳大利亚葡萄园及风土相关的专业书籍。他目前居住在法国郎格多克产区，Grès de Montpellier和Pic St Loup的交界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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