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初，马云收购波尔多酒庄的消息带来巨震；2017年，波尔多依然不断传出酒庄被中国投资者收购的消息。但是当地也有传言称，不少中国投资者已经或正在准备放弃在波尔多的产业……Decanter波尔多专家Jane Anson展开了调查。
近几年来，中国投资者在波尔多势如破竹，本地人议论纷纷，流言四起，人人都有自己的看法；要想找人谈谈对中国酒庄主们的看法，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不过，要想找到愿意挂名评论这件事的人，却没那么容易。
目前而言，中国庄主（包括大陆和香港投资者）名下大约有160家波尔多酒庄。今年我们也已经报道了几家波尔多酒庄被中国投资者收购的消息。
但是目前波尔多却有一个盛行的传言，说是近四十家中国投资者买下的酒庄，已经悄然重返市场。
这个传闻是真是假？很难证实。波尔多葡萄园出售的消息很少对外公布，而且其实只要出价合适，很多酒庄主都愿意出手。
诚然，许多中国买家花大价钱买下来的酒庄，所处的产区都很一般，就算在年景最好的时候，涨价幅度也微乎其微，投资升值的空间有限。
至于中国投资者买下的餐厅、酒店等等，尽管收购时声势浩大，这几年却依然在回本的过程中。不少媒体报道，一些中国庄主打算脱离酒庄的老客户，把所有酒都卖到中国去；这对于首次经营酒庄的投资者而言，其实没那么容易做到。
即便如此，中国庄主转卖的酒庄数量，应该也没有40那么多。不过，这些动向确实引起了波尔多业界关于中国庄主经营现状的讨论。显然，有些人的酿酒事业并没有那么一帆风顺。
Clos de Quartres Vents之难
在波尔多，就算是人人皆知的新闻，有时候也很难拿到确切的消息。比如，最近多位原告准备跟一家中国酒庄投资者对簿公堂，而代理律师却不肯向我透露一个字，甚至不肯说这桩案子什么时候开庭——而这种情况极少发生。
这桩案子的原告，是位于玛歌产区的酒庄Clos de Quartres Vents的七位现任员工；而代理这桩案子的，是专门处理雇佣纠纷的律师Maître Doriane Dupuy。
而这桩案子的被告，亦即酒庄的拥有者，是国内某能源投资集团（具体可查看Jane Anson于2014年在DecanterChina.com上发布的文章《变化之风》）。七位员工状告投资者拖欠工资，另欠员工及供应商多笔款项。今年7月，这桩案子首先出现在法媒，随后的几个月里，整个波尔多八卦满天飞。
7月的报道中，所有提供消息的人都是匿名。夏天过去了，依然没有人站出来说话，只有一位原告向我证实，就在上周，案子经过了第一轮听证。
波尔多商会（chamber of commerce）能够查到的信息显示，Clos des Quatres Vents的总经理范丽娜于2017年1月10日离职。这位负责人拥有酿酒学学位，在法国葡萄酒行业已经工作了近二十年。
同一份文件显示，范丽娜的继任者名叫刘宏光（音）。酒庄管理层的变化，和员工抗议拖欠工资的时间点不谋而合。
我拜访过Clos des Quatres Vents几次。前任庄主Luc Thienpont在任的时候，到后来中国庄主接管之后，我也采访过范丽娜。这里的酒不错，是经典的玛歌风格；而玛歌也是一个可遇而不可求的高品质产区。但是，最近却有人指出酒庄的葡萄藤无人照看，供应商也久未收到欠款。
不过也有不愿透露姓名的内部人士告诉我，这家能源集团无意出售酒庄，目前正在组建新的团队，准备接管酒庄。
关于这桩案子，我并没有从被告一方获得任何官方的回应，但刘宏光已经邀请我去参观酒庄。我会去的——一直很欣赏Clos des Quatres Vents的葡萄酒，它的未来将会怎样，我也将密切关注。
马云酒庄：顺风顺水还是麻烦重重？
另一家在波尔多很出名（也引来不少争议）的葡萄酒产业，是阿里巴巴集团创始人马云去年2月买下的波尔多大区级酒庄Château de Sours。酒庄的前庄主是Martin Krajewski。
在波尔多的中国买家里，恐怕再找不到比马云更名声响亮的了。许多人评论说，马云的到来预示着中国与波尔多的关系将迈上新的台阶。
马云的邻居们，则争相谈论着Château de Sours奢华的投资：崭新的建筑，凡尔赛宫般的花园，甚至还配置了一个特殊的灯光系统：只要马云的直升机接近停机坪，就会自动亮起。据说，马云正准备再在酒庄周围买30公顷的土地，主要是为了隐私不受打扰。这样看来，他也没有打算把酒庄卖掉。
那么，马云的酒卖得如何呢？我认识的三家中间商，最近都接到了来自Château de Sours的大批（成千上万瓶）2015年份的红、白和桃红葡萄酒，此外还有更早年份的酒；所有的货物都以折扣价出售。这样看来，酒庄应该只留下了2016年份还在酒桶和酒缸里的红葡萄酒。
此外，就我了解的情况，马云已经携Château de Sours离开了之前与其它几个中国波尔多投资者组成的商业联盟。
酒庄收购之后，前任庄主Martin Krajewski还一直为酒庄提供顾问服务。但是今年9月，他的顾问期满，来自Clos Fourtet酒庄的Aymeric Roboyrel de Climen将与团队全面接管酒庄，打理销售和营销事务；金钟酒庄的老庄主Hubert de Bouard将为酒庄担任顾问。
酒庄易主，销售策略自然会有所变化。目前马云在酒庄所做的决策中，最糟糕的也不过是产区可能并不能以足够品质的酒，回馈这样高昂的投资。
马云酒庄“钱”景如何？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当地人的流言蜚语，也可能只是证明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道理。
*阿里巴巴方面，目前还没有代表马云对我们的采访作出正式的回应。
成功的中国庄主
当然，也有中国庄主在波尔多的发展势头正好。
赵薇的梦陇酒庄（Château Monlot）就在商业上取得了不俗的业绩。首位在波尔多购买酒庄的华人郭炎（Peter Kwok，虽然在越南出生，却在香港生活了多年），也成功经营着名下的多家产业。
香港纷享生活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拥有的梅多克酒庄集团Domaines CGR，旗下拥有Châteaux La Cardonne和Ramafort两家酒庄。法国《费加罗报》称这笔收购为“波尔多最大规模的中国收购行为”。
收购完成后，集团所有员工都继续在酒庄工作，销售渠道也保持原样。几周之前，酒庄总经理Andrew McInnes接受我采访时表示：“酒庄移交的过程顺利得不能再顺利。而且由于新东家的助力，原本我们计划的五年投资，现在三年就能完成。”
传言的来历
所以，中国庄主纷纷转卖酒庄的传言从何而来呢？
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是，有些酒庄确实一直在寻找买家。2013年我写过一篇文章，提到海昌集团将旗下少数几家酒庄重新转卖。集团给出的理由是，他们将购买波尔多酒庄更多看作投资行为，目的在于购买后进行装潢，再转卖给更“小心谨慎”、希望跟同胞做生意的中国投资者。
早期进入波尔多的中国投资者当中，确实许多都把买酒庄看作一项投资；但这其中的风险不可小觑。
“买酒庄的时候，一定要充分考虑如何把它经营下去。”葡萄酒投资咨询公司Vineyard Intelligence总经理Alex Hall表示。“无论是买一家手工啤酒作坊，超市还是葡萄酒庄，你都需要征询内行的专家，请他们提供一些中立的意见。投资金额巨大的时候尤其是如此：国际葡萄园买卖当中，可能包含巨大的风险。”
时间会证明波尔多经久不变的法则：如果把葡萄园买卖看作是短期的房地产投资项目，那么除非能买到几个特殊产区的产业，不然必定会失望而归。
正如地产中介们最近谈论的话题：更“专业”的中国买家正在涌现。这些买家对于葡萄园管理和产品经营，都有着更大的兴趣。
“大部分酒庄主都清楚，葡萄园投资在20到25年之内都不应期待有任何回报。”Château de Sours前庄主Martin Krajewski表示。他表示自己并不是指Château de Sours，而是从更广义的角度来说的：“如果你没有作好长期抗战的准备，可能会非常吃惊。”
编译： 吴嘉溦 / Sylvia 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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