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驳的石灰岩墙壁沿着道路一直延伸到塞龙老村的中心。当我终于通过这片“迷宫”到达目的地时,这里一个人也没有。我穿过酒庄一层的雄伟大厅,走入建筑另一端那寒冷刺骨的冬日阳光中。酒庄的大门是一般大门的两倍高,门前的草地上结着霜;新种植的葡萄藤在我眼前伸展开来。不论是蓝色、绿色、赤褐色还是白色,一切都寂静无声。
我并不难理解Caroline Perromat为何无法对她丈夫Xavier的这座家族产业坐视不理。2012年,继承权问题导致塞龙酒庄(Chateau de Cérons)不得不被迫出售。这对夫妻没有让这个26公顷的酒庄被打包卖给邻居,反而冒着极大的风险从Xavier的其他五个兄弟姐妹手中买下他们的股份,自己接手了酒庄。但是,为了能够全心全力地投入这项新事业,Caroline不得不离开与Véronique Sanders合作了15年的高柏丽酒庄,以及佩萨克-雷奥良列级酒庄所在的镀金世界,转而成为小小的塞龙产区内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甜葡萄酒酒庄的主人。
“我们2012年4月签下塞龙酒庄的合同,9月我就离开高柏丽酒庄了。” 在我们穿过葡萄园向着象征酒庄新入口的精致铁门走去时,Caroline这样对我说道,“我绝对不会为了别人的酒庄而离开高柏丽酒庄的诱人职位,但塞龙酒庄不一样。它是我们自己的酒庄,我们在这里面对的是情感和智力两方面的挑战。”
现在正是我们很多人在一年中享受一杯甜美的、闪闪发光的琥珀色甜葡萄酒的时候。但是在圣诞节以外的时间里,甜葡萄酒的销售十分困难。整个塞龙产区的范围只有100公顷(与相邻的苏甸产区内的伊甘酒庄相比,这个面积还不到伊甘酒庄的一半),出产的甜葡萄酒只占波尔多甜葡萄酒总量的1%(甜葡萄酒在波尔多这个以红葡萄酒为主的产区所占的比例也只有2%)。
“和苏甸不同,塞龙作为格拉夫产区的一部分是有优势的。” Perromat指出,“这意味着,如果我们在葡萄的糖分过于集中之前采收长相思和塞美容,我们就可以用这些葡萄酿造一款格拉夫 AOC的干白葡萄酒。此外,我们也可以酿造一款格拉夫红葡萄酒。我公公在这里酿了50年酒,但从来没有以格拉夫 AOC或者塞龙酒庄的名义酿造一瓶葡萄酒。这正是我们所做的第一件事,所以现在我们有一个系列以塞龙酒庄命名的红、白和甜葡萄酒。”
Caroline不自觉地从高柏丽酒庄的工作中学到的事情之一,就是理解一个包罗万象的品牌的价值。然而,塞龙酒庄有着始于17世纪的辉煌历史;这座完美对称的淡黄绿色建筑是这个地区最古老也最大的建筑之一,还带有一个少见的从17世纪流传下来的橡木桶陈年酒窖——这是一个与她之前的生活截然不同的世界。
当我问起那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即列级酒庄与小酒庄的不同之处时,她首先谈到了商业网络和如何进入市场等等,然后突然停下来,纠正了话题的方向。
“最大的不同之处是对时间的概念。在为列级酒庄计划商业策略时,一年或者14个月的时间什么都不是。当有大笔资金在背后支持时,你可以慢慢作出决策。但是对于小酒庄来说,14个月就是一切。在这段时间里,你的情况可能不断下滑,甚至到无路可走的地步;如果没有一个理解你的银行在背后撑腰则更加糟糕。这就意味着你必须十分清楚自己想要的和需要的究竟是什么。”
Perromat夫妇最近刚刚完成了他们第一个完整的年份“à quatres mains(直译为‘为了四只手一起’)”。这是一句优美的法语,表示靠着两双手并肩努力的一对夫妻。我猜这和英语里的“two heads are better than one(三个臭皮匠,胜过诸葛亮)”意思相近,不过多了一份法国式的幽默。然而,通过和他们的交谈,我最清晰的感受是,成功经营一个小酒庄靠的不仅是庄主。想要摆脱波尔多列级酒庄,在这个艰难的世界里取得成功,你需要可以依靠、可以并肩战斗的人。
“很多小酒庄选择专注于直销,因为他们认为中间商不会重视他们;我们则赌了一把,与中间商合作。当然他们会赚取一定的利润,但这是我根据在高柏丽酒庄的经验所做的第一个重大决定——与中间商以真正的伙伴关系进行合作。我会去重要中间商的办公室,和他们的销售团队一起工作,一起去其他地方推广我们的葡萄酒。这样做很花时间,而且也有成本,但是只有这样我晚上才能安心入睡。自己一个人扛下所有销售工作的压力大到令人难以置信。我们很幸运地找到了一两个真正相信我们的经纪人,而这也是我在高柏丽酒庄学到的。好的经纪人理解整个市场,知道如何销售各种价位的散装葡萄酒、小酒庄的葡萄酒或者高档葡萄酒。”
和这对为了塞龙酒庄赌上自己一切的夫妇一同漫步在酒庄里令人感动不已。自从接手酒庄,他们将酒庄前被围墙围起来的10公顷Enclos葡萄园中一半以上的葡萄藤进行了重新种植,还修整了三层的重力法葡萄酒酒窖。“至少从技术上来讲,混凝土酒桶里全部安装了崭新的内层和温度控制装置。”当我们小心翼翼地穿过一个摇摇晃晃的悬浮走道时,Caroline面带笑容地说道,“不过在外在部分,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们离开寒冷的空气,进入室内,来到散发着温暖和光亮的火炉边进行了从2005年份起的垂直品鉴。“有些道理对所有酒庄来说都是一样的。专注酿造高品质的葡萄酒比什么都重要,而且你要随时准备好讲述葡萄酒背后的故事。”
在这个隐蔽的产区里只有15个酿酒商,其中大概仅有6家拥有重要的市场,会访问其他地区并出口葡萄酒。“这个产区的地位很危险,因为其他很多小的AOC产区都被鼓励与周围的大产区合并,美其名曰为了消费者而简化信息。” Xavier一脸怀疑地说道,“你能想象他们为了简化信息而要求勃艮第众多酿酒商放弃他们那些产区的情景吗?”
而身处佩萨克-雷奥良,Veronique Sanders是最理解Caroline的做法的人。她的家族曾经拥有一座甜葡萄酒酒庄,但最终不得不将其出售。Caroline 告诉我,Veronique的祖父Jean Sanders“狂热地喜爱塞龙”。“过去,我经常在周五晚上从高柏丽回家的路上去看他,通常我们都会一起分享一杯塞龙甜葡萄酒。他相信这个产区,而且不能理解为什么大家都不知道这个产区的存在。他要是知道我们也相信这个产区并付出诸多努力,肯定会被感欣慰的。”
美酒美评
Chateau de Cérons AOC Graves Blanc 2012
塞龙酒庄第一个年份的格拉夫干白葡萄酒是塞龙产区矿物特征的一面旗帜。这款酒无论是气息还是口味都带有大量花朵香气,是一款风格简洁、优雅的葡萄酒,丝毫没有沉重之感,收尾则带有迷人的草本植物风味和少许咸味。我会用这款葡萄酒搭配酸橙汁腌鱼(ceviche)或贝类海鲜,并且趁年轻时饮用。这款葡萄酒没有经过橡木桶陈年,使用50%长相思、45%赛美容和5%灰长相思(Sauvignon Gris)酿造。
Chateau de Cérons AOC Graves 2010
这款葡萄酒使用55%赤霞珠和45%梅乐混酿,对这个果实非常成熟的年份进行了内敛而优雅的诠释。梅乐葡萄在20%新橡木中陈年,而赤霞珠使用水泥酒桶以强调丰富的黑色水果风味。我最喜欢的一点,则是这些葡萄酒完全忠实于自己的本来的样子。“在塞龙,我们很幸运地拥有被砂砾包围着的石灰岩土壤。” Caroline说,“它给葡萄酒带来了真正的标志和个性,而我们希望庆祝这一点。”
Chateau de Cérons AOC Cérons 2007
这是目前市场上销售的年份,因为Perromat夫妇的甜葡萄酒在采收后都要陈年三至五年。但是即使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陈年,矿物味道依然十分明显。如果你喜欢饮用苏甸的甜葡萄酒,则可以期待一种使用丰富的贵腐赛美容葡萄酿造的,更加优雅、轻盈的塞龙甜葡萄酒。对我来说,这款葡萄酒带有一点托卡伊甜葡萄酒的特点,以及烤橘子和藏红花的风味,表现出何为“贵腐葡萄的苦味”,不过收尾带有的少许柠檬和酸橙的余韵冲淡了这种苦味。
专栏作家简介
Jane Anson是Decanter驻波尔多记者,1994-1997年曾在香港居住,从2003年起长居波尔多。著有讲述波尔多一级庄历史的《波尔多传奇(Bordeaux Legends)》(由Editions de la Martiniere于2012年10月出版)。在著作《葡萄酒鉴赏(The Wine Opus)》以及《1000种质优价廉的葡萄酒(1000 Great Wines That Won’t Cost A Fortune)》中负责波尔多及法国南部地区部分的撰写(两书分别由Dorling Kindersley出版于2010及2011年)。Anson同时是《米其林法国葡萄酒产区指南(Michelin Green Guide to the Wine Regions of France)》的作者之一,并每月为香港南华早报撰写葡萄酒专栏。波尔多学院认可葡萄酒讲师,伦敦大学学院出版专业硕士。 *书名均为意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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