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所有风土条件优异的土质都已经被人们发掘殆尽了。”Cyrille Bongiraud解释道,一边给我倒了一杯使用威尔娜(Vranac)葡萄酿造的塞尔维亚葡萄酒。“那些葡萄园要不已经被人买下了,要不就因为过于昂贵而让人们望而却步。所以当我们决定酿造自己的葡萄酒时,我们花了数年时间,在欧洲的其他地区寻找合适的风土条件。”
Bongiraud一生中的大部分岁月都与法国著名的酒庄打交道。多年来,他曾为无数标志性的葡萄园产业担任顾问,其中包括勃艮第的罗曼尼-康帝酒庄(Domaine de la Romanée Conti)、拉芳酒庄(Comtes Lafon)和阿尔萨斯的辛特-鸿布列什酒庄(Zind-Humbrecht)。在法国、美国、西班牙和意大利,由他担任顾问的酒庄曾经一度达到200个;与此同时,他还创立了一系列致力于研究并保护勃艮第和阿尔萨斯风土条件的组织,这些组织成功运作至今。如今,他与妻子Estelle一同经营他们在塞尔维亚的产业。Estelle的曾伯母曾任勃艮第伯恩济贫院的修女院长(Mother Superieur),在与丈夫一道经营酒庄之前,她曾在家族位于绍黑-伯恩(Chorey-Les-Beaune)的酒庄工作。
“我们帮助许多人理解了优异风土条件的脆弱性;而现在我们希望自己投资一个项目。”Estelle说完,端起杯中浓郁强劲的红葡萄酒喝了一大口。夫妇俩最终在塞尔维亚的酿酒村Rogljevo找到了一片理想的葡萄园。这片地区拥有纯粹的石灰岩土壤,这种土壤条件可以牢固地保水,从而确保葡萄藤不会面临过大的缺水压力。这对于一个大陆性气候的地区至关重要,因为这里的夏季气温可以攀升到40摄氏度,冬季则会骤降至零下30摄氏度。
Rogljevo、Smedovac和Rajac是彼此相邻的三个村庄。19世纪,这个地区曾建起300个葡萄酒厂,出产的葡萄酒被大量运往法国。当时的法国正遭受葡萄根瘤芽(Phylloxera)的侵袭,面临葡萄酒严重短缺的局面,法国政府急切地要堵上这个缺口,于是放松了对葡萄酒进口的控制。19世纪60年代法国的葡萄酒进口量仅有20万百升,而到了19世纪80年代这个数量飙升到了1000万百升。拿破仑三世时期,Rogljevo和波尔多之间曾经修起一条铁路,以减轻葡萄酒运输的负担。可是等到危机过去,法国再次收紧了政策,葡萄酒进口也随之枯竭了。
如今,法国已经成为输出葡萄酒和葡萄酒酿造经验的大国,将高卢人的*魔法洒向世界各地的葡萄园。Michel Rolland可谓是世界上最有名的“飞人”酿酒师,他在五大洲拥有一百多个客户。离他的纪录不远的还有Stéphane Derenoncourt,Hubert de Bouard和Denis Dubourdieu。
事实上在葡萄酒的世界中,无论你望向何处,法国总在你的视野之中。法国的著名酿酒世家大部分都在海外拥有成功的产业。比如雅克•勒顿(Jacques Lurton)在阿根廷和澳大利亚的事业,酩悦轩尼诗(Moet Hennessy)在加利福尼亚的产业,布鲁诺•普拉茨(Bruno Prats)在智利的项目,还有拉菲罗斯柴尔德集团在中国的事业。目前法国人在国外至少经营75到100个酿酒项目,更不用提法国建筑师在国外修建的酒窖工程,还有法国桶匠向国外出口的橡木桶了。
对这些走出国门的酿酒师而言,脱离了法国的法定产区系统,他们可以在更加自由的法律下酿酒;与此同时,更好的土地价值和更高的利润空间也别具吸引力。不仅如此,正如Bongirauds指出的,他们在这些地方酿酒,还能够对当地的经济起到促进作用。
19世纪,Rogljevo村的葡萄酒出口业为整个地区带来了可观的收入,立于村中道旁精致的石头建筑就是明证。不过塞尔维亚共产党执政期间,葡萄种植商们失去了酿酒的权利,葡萄酒行业也随之一落千丈。时隔七十多年,Bongiraud运来的勃艮第酒桶终于再次通过铺满鹅卵石的小道,进驻这座酿酒村中。不过,一切似乎正在缓慢地回到正轨。“东欧拥有法国以外最优异的风土条件,其酿酒历史和法国相似,可以追溯到2000年以前,可这一切如今已被人们遗忘了。我们从2003年开始在这里工作,到了2007年,我们关闭了勃艮第的实验室,彻底移居塞尔维亚。”
夫妇俩努力的结晶凝聚在一系列以“Francuska Vinarija”命名的葡萄酒中。夫妇二人与拥有葡萄园的七位村民一同工作,并酿造葡萄酒,使得Francuska Vinarija不仅成为一个酿酒项目,更成为了一个社交项目。夫妇俩与村民们共用酒厂,还合作推广这些葡萄酒。
种植和酿酒都在有机法条件下完成:当地的气候使得葡萄藤病害几乎绝迹,酒庄的酿酒工序也已经得到有机法组织Ecocert认证;硫化物的使用被控制在最低,换桶、澄清和过滤等工序也被限制在最小范围内;酒精发酵和苹果酸-乳酸发酵都在自然条件下进行,未经人工添加酵母或细菌;酒庄用搪瓷缸代替不锈钢酒缸酿酒,以避免过度的还原反应口味;酒窖处于半地下,葡萄酒的输送全部通过重力完成。由于从5月到收获季节没有降雨,酒庄的产量很低,一般在每公顷20-30百升。
1900年,这一地区共有400公顷葡萄园,如今只剩下60公顷。“这个地区的酿酒历史可以追溯到公元3世纪。” Bongiraud说道,“但如此悠久的酿酒历史和技术已经被人们淡忘。我们正试图小范围地重新收集这些知识,但这一地区90%的葡萄园仍然处于荒芜状态。当地的村民并不愿意把土地卖给我们,因为这在当地被视为不体面的行为。所以我们从他们手中租借了葡萄园,并与他们合伙开展工作。”
“我热爱探究风土条件的潜力,而帮助一片被遗忘的宝地重新复苏的挑战实在令人难以拒绝。我们酿出的所有葡萄酒都在塞尔维亚国外出售,因为本地市场仍然面临诸多困境,而我们是法国人的这个事实可能让国际客户更加放心。更重要的是,这些葡萄酒能为自己代言。即使在炎炎夏日,由于这里优异的风土条件支撑,葡萄藤仍然能够茁壮地成长。这里的地下40米深处有自然水源,而土壤则起到控制水分输送的作用。如果没有这些自然条件,在这样炎热的气候下是不可能酿造葡萄酒的。但是有了这些条件的支持,我们就能够使用如此自然的手法酿酒。这样的‘风土宝地’竟然曾经一度被人们遗忘,真是难以置信。”
值得一试的酒:
Francuska Vinarija Poema 2009年份
使用15到50年树龄的雷司令老藤出产的葡萄,与当地品种Tamjanika blanc、Muscat Ottonel Gracevina混酿而成。所有葡萄藤都种植在石灰岩土壤中。这款酒口味圆滑,果味成熟,并带有一缕爽口的酸度。经过酒渣陈酿一年,其间辅以少量的氧化工序,令这款酒在投用了极少量硫化物(总量仅30g)的情况下也能在装瓶后保持良好的品质。矿物质口味贯穿始终,以几乎淡咸的滋味收尾。(售价€14)
Francuska Vinarija Obecanje 2009年份
这款葡萄酒的名称“Obecanje”在塞尔维亚语里的意思是“承诺”。而这款使用小粒佳美酿造的葡萄酒确实传承并证明了这一地区悠久的酿酒历史:19世纪,由于葡萄根瘤芽的肆虐,移居此地的法国人首先将佳美葡萄带入了塞尔维亚。这款酒的果味之纯净令人惊讶,拥有明显的白胡椒口味和丰富的红莓、覆盆子果味,辅以淡淡的酸度,易于饮用且十分爽口。这款酒未经橡木陈年,硫化物使用也十分有限,彰显了充分成熟的佳美葡萄新鲜而活力丰沛的一面。(售价约为€16)
Francuska Vinarija Istina 2012年份
这款酒的名称“Istina”的含义是“真实”,使用源自马其顿王国(Macedonia)的威尔娜葡萄(Vranac)和Burgundac葡萄酿造。这两个品种种植在它们的“故乡”时口味浓郁而丰腴,种植在塞尔维亚则会有更多鲜活的酸度。不过,这仍然是一款丰腴且单宁厚重的酒,具有浓郁的黑色水果味道,辅以令人愉悦的涩味。如果盲品,你可能会觉得难以判断这款酒的出处;但你一定会认为这是一款用心之作。(售价€20)
*高卢人的(Gallic):亦即法国人。
专栏作家简介
Jane Anson是Decanter驻波尔多记者,1994-1997年曾在香港居住,从2003年起长居波尔多。著有讲述波尔多一级庄历史的《波尔多传奇(Bordeaux Legends)》(由Editions de la Martiniere于2012年10月出版)。在著作《葡萄酒鉴赏(The Wine Opus)》以及《1000种质优价廉的葡萄酒(1000 Great Wines That Won’t Cost A Fortune)》中负责波尔多及法国南部地区部分的撰写(两书分别由Dorling Kindersley出版于2010及2011年)。Anson同时是《米其林法国葡萄酒产区指南(Michelin Green Guide to the Wine Regions of France)》的作者之一,并每月为香港南华早报撰写葡萄酒专栏。波尔多学院认可葡萄酒讲师,伦敦大学学院出版专业硕士。 *书名均为意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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