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吻微风

与Jefford相约星期一

利穆（Limoux）是朗格多克（Languedoc）的一个“奇怪的存在”：这里明明处于法国南端的山间，却出产起泡酒和白葡萄酒。应Rives-Blanques酒庄的盎格鲁-荷兰裔Panman家族的盛情邀请，近期我得以前往那里一探究竟。那里的一切超乎我的想象。

首先，利穆究竟在哪里呢？它位于科尔比埃（Corbières）的西部，是朗格多克最荒芜而崎岖的一片土地。这里的葡萄园主要位于Aude谷从河滩拔地而起的岩石山坡上。事实上，利穆最芬芳馥郁、细腻宜人的起泡酒几乎全部出自一个马拉松就能跑完的距离内（42公里：假设乌鸦从空中直线飞马拉松的话）。尽管Maury和Tautavel都出产鬼斧神工的红葡萄酒，夹在两者之间的Agly Valley却以起泡酒著称。令人难以置信？但这毫无疑问是事实。那么，这样的差异从何而来呢？原因隐藏在朝向、海拔以及气候条件之中。

利穆和北部毗邻的马勒贝尔（Malpère）相似，都位于两个水系之间的狭长地带。地中海和大西洋带来的水汽在这交汇，彼此冲击并改变方向。正因为如此，这里每年的降雨量很少低于600毫米；主要为南北向的河流意味着朝南的山坡十分少见；清凉的西北风也常常造访。葡萄园俯瞰着孤零零的小村庄Roquetaillade，海拔最高达500米的葡萄藤仿佛在亲吻着微风般地摇曳（山脊上，一路排开的风力发电机昼夜不停地旋转）。在利穆，没有一片葡萄园海拔低于280米。

然而就某种意义而言，利穆其实一点也不奇怪。除了阿基坦盆地以及（相对而言面积很小的）朗格多克平原以外，法国南部几乎就是一片广阔、绿意葱葱的山地（分为三层：庇里牛斯山、法国中央高原以及阿尔卑斯山脉）。在法国的96个省（département）中，只有47个海拔低于250米，其中的绝大多数都位于法国北部。相比之下，24个海拔超过500米的省几乎全部位于法国南部。所以就地形而言，利穆甚至可说是最典型的法国南部产区。唯一令其与众不同的是：再没有别的地区像利穆这样，需要在如此孤孤单单、狭小但空气充分流通的环境下酿酒了。

那我们不说它“奇怪”，姑且形容它为“特立独行”吧。利穆另一个“几乎”独一无二之处是莫扎克（Mauzac）葡萄。加亚克（Gaillac）也拥有这个品种，这两个产区因而成为了葡萄品种分类学（ampelographical）上的一个歧点。在当地，莫扎克葡萄被人们叫做“Blanquette”；而利穆的历史资料中，“Blanquette”葡萄第一次出现于16世纪，比“Mauzac”首次出现的记录（18世纪）要早得多。这种滋味强烈、苹果口味的葡萄品种并非人人喜爱，但是消费者有各种选择：如果喜欢莫扎克葡萄，利穆的Blanquette de Limoux AOC（法定产区）或者口味更甜美、酒精度更低的Blanquette Méthode Ancestrale AOC都是不错的选择（前者含有90%莫扎克葡萄，后者则是100%）；如果希望葡萄品种特征不那么明显、风格收敛的起泡酒，不妨试试Crémant de Limoux AOC。虽然Crémant起泡酒的酿造规则十分复杂，但可以肯定的是一款Crémant中含有的莫扎克一定低于20%，甚至不含任何这个品种的葡萄。大部分的Crémant是霞多丽和白诗南（Chenin Blanc）的混酿（白诗南的成分从不超过40%），外加少量的黑比诺。

我已经很久没有一口气品鉴一系列利穆起泡酒了（起泡酒占这一地区全部葡萄酒产量的90%）。这一次我在Rives-Blanques酒庄有机会品鉴28款来自不同酿酒商的葡萄酒，回家后还收到了几款来自Calmel & Joseph酒庄的起泡酒。这些酒令我大为惊叹。其中的几款Crémant品质明显在过去的几年内有了极大的提高。现在它们已经成为了法国最优秀的Crémant起泡酒了吗？有可能。那么，它们是法国最物超所值的Crémant吗？绝对的。

就品质以及包装的精美程度而言，Antech酒庄酿造的系列葡萄酒独占鳌头：奶油般柔滑、酒香饱满的2012年份Grande Cuvée还有悠长、细腻的2011年份“1860 Brut”让我很快用尽了赞美的辞藻；2012年份Émotion桃红葡萄酒则纤细、收敛而经典。Jean-Louis Denois的无年份Brut Nature Blanc de Blancs是我今年品鉴过的最优异的未经二氧化硫处理的葡萄酒：纯净而宽广，平衡而丝毫没有过度氧化的特征。Rives-Blanques酿造的2011年份Blanc de Blancs是这批酒中最精炼、口味最轻爽而最有活力的一款。Mouscaillo的无年份Brut Nature诱人而对风土条件有着直率的表达。J.Laurens的Clos des Demoiselles是另一款精致、绵长而复杂得令人感叹的葡萄酒。Gérard Bertrand的无年份Code Rouge是一款品质良好的Crémant de Limoux法定产区起泡酒，灌装在令人眼前一亮的鲜红色酒瓶中；也许有一天我们还会看到他们出品更加收敛而雄心勃勃的“prestige（威望）”版本。

不过，也不要忘记Blanquette de Limoux法定产区的美酒：它们稍欠几分精美，却对风土条件有着更好的表现。除了Antech、Rive-Blanques和Laurens酒庄出产的系列之外，也别错过Bernard Delmas的无年份Cuvée Tradition Blanquette，果园的风味清新爽口；他的2009年份Cuvée Mémoire Blanquette具有更明显的坚果、树叶的气息，经过栗木桶陈年。出自Alain Cavaillès之手的Domaine le Moulin d’Alon酒庄2011年份Etincelle Originale是另一款醇厚、复杂的Blanquette起泡酒。Calmel & Joseph酿造的Blanquette酒标设计优雅，充满魅力十足的野花芬芳。

最后终于说到Ancestrale法定产区的葡萄酒了——这些酒经过复杂的步骤酿造完成，但是意外地非常清新爽口：比如说Antech的无年份Doux et Fruité，宛若秋季新鲜收获的苹果萃取后的滋味，加上几分梨子和草莓的芬芳。

当然了，这些起泡酒都不是香槟，它们也并不需要成为香槟。从口味和架构来看，这些酒更像西班牙加泰隆尼亚（Catalonia）的卡瓦（Cava）起泡酒，因而有着宽广的幅度和鲜活的滋味，还有淡雅的茴香、梨子、灌木花以及山间新翻的干草香。请注意，和法国大多数出产Crémant起泡酒的地区不同的是，酿造Crémant de Limoux和Blanquette de Limoux使用的葡萄，都是该产区品质最高的果实。

（编译：吴嘉溦/Sylvia Wu）

专栏作家介绍

Andrew Jefford先生是Decanter杂志及www.decanter.com的专栏作家。Jefford先生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就从事葡萄酒写作（同时涉及的领域还有威士忌，旅行及香水），曾获诸多奖项，最近因专栏作家的成就而获奖。2009年到2010年间的15个月，Jefford先生在Adelaide大学担任高级研究员。目前正在撰写一本澳大利亚葡萄园及风土相关的专业书籍。他目前居住在法国郎格多克产区，Grès de Montpellier和Pic St Loup的交界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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