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的声音渐小,语气却愈发虔诚。你的所求尽人皆知,个中艰险人人皆懂。模糊的期冀,企盼着稀世的圣杯。这条道路充满牺牲,你四面楚歌,却依然整装待发,连失败都将是你的勋章。你的希望,是否也穿上了铠甲?”
这段话,谈论的是在陡峭的山坡上栽种葡萄藤的酒农,还是手握着开瓶器,站在一瓶昂贵的葡萄酒旁的爱好者?但你已经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了:黑比诺。
“比诺主义(Pinotism)”在葡萄酒世界中几乎是一种狂热的宗教了。再也没有任何其他酿酒葡萄会受到如此热烈的追随。为什么呢?
我想说:黑比诺可是葡萄中的亚伯拉罕*啊。
*传说中古希伯来民族和阿拉伯民族的共同祖先。
13世纪中叶,它就已经以Moreillon、Noirien等等的别名出现在历史文献中。14世纪,“Pinot”葡萄的品质被普遍认可。有人认为,那时它就已经存在了千年。
恐怕没有其他的葡萄品种,像黑比诺这般在历史的长河中开枝散叶:白诗南(Chenin Blanc)、琼瑶浆(Gewurztraminer)、赤霞珠、梅乐、维欧尼(Viognier)、西拉、勒格瑞(Lagrein)、加格奈加(Garganega)、科维纳(Corvina)的种籽和果皮中,都带着比诺葡萄的基因。
而比诺家族与白高维斯(Gouais Blanc)的结合,则赋予了我们阿里高特(Aligoté)、欧塞瓦(Auxerrois)、霞多丽、佳美(Gamay)、勃艮第香瓜(Melon de Bourgogne)、罗莫朗坦(Romorantin)和莎西(Sacy)等等品种。
白比诺、灰比诺、莫尼耶比诺都不过是黑比诺的突变品种;它记录在案的品系(clone)则有超过千种。
时代的浮沉中,黑比诺是一个伟大的幸存者,它如同磁极一般,吸引着各个时代的味蕾为之沦陷。
比诺也代表着葡萄酒的“中庸之道”。你可以用它酿造任何形态的葡萄酒:起泡、白、红、桃红,皆不在话下。
酿成红葡萄酒后,它能够与几乎任何菜肴搭配,因此广受餐饮行业的欢迎。它也适合在四季饮用,冬天暖心、夏日清爽。它是白葡萄酒爱好者也能轻松饮用的红葡萄酒。
同时,它也被奉为红葡萄酒的“终极”——以罗曼尼·康帝(DRC)的姿态——令发烧友及收藏家们如痴如醉。
“比诺主义”带着葡萄酒世界“圣山”的光环,令人肃然仰望,也被看作是通向更高层次的门槛。
“比诺主义”的信者,和那些贫瘠的赤霞珠、梅乐爱好者不同,追求的不仅仅是感官上的愉悦,而是空灵的升华。
别忘了伯恩丘的酒村萨维尼(Savigny-lès-Beaune)石门上镌刻的箴言:“我们幡然领悟,萨维尼的葡萄酒并不只是为了滋补精神,强身健体,而是具有神性的”。
所以我们可以理解,为何比诺的追随者们对失败如此宽容:也许有更高层次的“力量”在左右着他们的追寻,也未可知。
黑比诺对于生长环境出名地挑剔。但在家乡勃艮第,它一旦处于舒适区,便能够比其他任何品种,都更真实地反映种植环境的细微差异。这种卓越的“透明度”,也使得散落在葡萄酒世界的那些“比诺宜居地(Pinotable places)”令人无比兴奋。
不像它的“后代”霞多丽,黑比诺不肯“既来之,则安之”——而是审视自己所处的环境,只有一切得宜,才肯璀璨绽放。
那么,我是“比诺主义”的信者吗?
只要在葡萄酒行业工作,便不可能忽视黑比诺的吸引力,而且在勃艮第旅行,遍尝美食,痛饮美酒,更是不可多得的法式享受。
但是……不,我不会自诩信者。葡萄酒需要花钱享用,金钱却是来之不易:我不会只因为它是黑比诺,就对它的品质无限宽容。
另外,我喜欢架构,喜欢慷慨大气的酒。伟大的勃艮第不乏架构和慷慨,同时又可以细腻精准,轻盈而芬芳;但大部分黑比诺(甚至是大部分勃艮第出产的黑比诺)并不能达到这样的高度。果味单纯,过于细瘦、酸干的酒,都不是我的那盘菜。
但是我激赏黑比诺在香槟混酿中的作用:它如同三种葡萄中的“神经系统”:霞多丽和莫尼耶比诺有充分发挥魅力的空间,黑比诺却牢牢把握着方向盘,拿捏着风土,令瓶中的混酿稳健陈年。
这只是我眼中的黑比诺,你心目中的它必定有另一番模样。只有这个古老的品种,任时光荏苒,依然云淡风轻地伴着我们。
干得漂亮,老亚伯拉罕。
编译: 吴嘉溦 / Sylvia 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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