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葡萄——或者魔法葡萄？

与Jefford相约星期一

探索永无止境——这就是我们尊敬葡萄酒的原因。

我刚刚品鉴了北半球2014年份的第一款葡萄酒。尽管我已经在葡萄酒这条路上走了四分之一个世纪，这个葡萄品种对我来说却是全新的，像刚打上来的鱼一般扭动着弯曲着。而它酿造出的葡萄酒芳香馥郁、不合常规、神秘莫测；我从来不知道世上难度和高贵可以同时存在。这样的探索哪怕只是工作中的一部分，也是一件幸事。

格雷多山脉（Gredos）位于马德里以西仅一个小时车程的地方，但来到这里却像是进行了一场时间和空间的旅行：这里仍然有驴子拉犁，星期六是在镇中心广场上卖番茄的日子，而老旧的铁床架总可以期待变成葡萄园的大门而焕发第二次生命。这个地区主要以其令人惊讶的老藤歌海娜（Garnacha）而出名：纯净而清澈，精准地展示了这里的海拔、朝向和土壤类型。不过格雷多也有“一个小小的白葡萄品种”。

事实上，西班牙的很多地区都有这样“一个小小的白葡萄品种”，这也是为什么Albillo是一个令人如此郁闷的同义词。不过在格雷多种植的是Albillo Real，或者被称为“一个小小的皇家白葡萄品种”。根据罗宾逊（Robinson）、Harding和Vouillamoz的著作《酿酒葡萄（Wine Grapes）》一书，这是具有独特DNA图谱的两种Albillo葡萄中的一种，至今仍在广泛种植，另一种是杜罗河岸（Ribera del Duero）的Albillo Mayor。当地人说，这种葡萄在西班牙的黄金时代酿造过“珍贵的”宫廷葡萄酒（vino precioso），因此称它为皇家品种。那时候，西班牙著名作家、诗人洛佩•德•维加（Lope de Vega）、戈维多（Queveda）和贡戈拉（Góngora）都品尝过这种葡萄酿造的甜葡萄酒。（现在人们通常用它酿造干葡萄酒。）他们还说，这种葡萄在这个地区有着悠久的历史，文献纪录可以追溯到七世纪（如果是真的就非常了不起），并且在摩尔人统治时期得以幸存——因为它很好吃。

歌海娜葡萄通常要等到十月才会从格雷多高高的上坡上采收。与此相反，Albillo Real的生长期很短。尽管今年夏天天气并不很炎热，但是八月第三周当我漫步在格雷多时，所有葡萄园中低矮曼生的Albillo Real葡萄藤都已经经采收完毕了。午餐的餐桌上就有整篮的Albillo Real：干净的一串串小葡萄，带着绿色或蜂蜜般的琥珀色。我像摩尔人一样尽情地吃起葡萄来，并坠入了一个新的谜团中。

这种葡萄吃起来甜美新鲜，但并不很酸（例如，比同样生长在这里的麝香葡萄Moscatel酸度要低）。当然，Albillo Real葡萄酿造出的是一款轮廓优美的低酸度白葡萄酒（酸度大约4克/升，pH值为3.4至3.6）。这种酒从两个方面获得平衡。

首先是土壤和石头：这款酒似乎在通过它不带果味的本质呼唤着它所生长的环境，特别是格雷多山坡低处的花岗岩沙地。这种葡萄酒中也总是带有淡淡地盐味，特别是生长在圣马丁-德巴尔代格莱西亚斯镇（St Martín de Valdeiglesias）附近的那些葡萄藤酿出的酒。“在我看来，” Fernando García Alonso说，“Albillo和歌海娜是两种完全相反的葡萄。Albillo总是朝着下方的土壤；歌海娜则向着上方的天空。歌海娜是有着白葡萄灵魂的红葡萄；Albillo则是有着红葡萄灵魂的白葡萄。”这种葡萄酒或任何一种葡萄酒中“石头般的”风味来自何处，一直是一个古老的谜团。

反正对我来说，新的谜团是很多优质Albillo Real葡萄酒中带有的蜂蜜和桃子、香脂和木瓜的香气。这种香气是从哪儿来的？在葡萄中似乎完全没有这种香味，甚至在我用牙齿咀嚼葡萄皮时都没有发现；这一点又一次与明显带有葡萄风味的麝香葡萄形成鲜明对比。Albillo是一种美味的葡萄，但并不是芳香馥郁的品种。换句话说，它不知怎地从发酵和陈年过程中得到了这种令人迷醉的香气，但又不像我试图从变化中的葡萄汁里找到的那种典型的令人迷惑的果香或酯香。这到底是怎么产生的？别说什么皇家了，这简直就是魔法。

考虑到花岗岩沙地、陡峭的山坡、羞涩的植株、低产量以及醇厚、芳香、低酸度、浓郁的石头般的风味，格雷多的Albillo Real很容易被认为是西班牙的“孔德里约（Condrieu）维欧尼（Viognier）”。与很多带有矛盾特质的葡萄酒一样， Albillo Real在细心的酿酒师手中可以与橡木很好地结合。但是，有时候它也可能显得过于臃肿。由于这种葡萄酒的酒精度从未低于13.5%，有时还会超过15%，如果不想显得酒精度过高，就需要增强其他方面。不过最好的Albillo Real——比如下文所列出的那些——都是令人心满意足的美味，并且与我所知道的其他西班牙白葡萄酒完全不同。

顺便一提，格雷多山脉不属于任何现有的西班牙DO产区，因为这里位于三个西班牙省份境内（马德里、阿维拉Ávila和托莱多Toledo），甚至还分属于三个不同的西班牙自治区或地区（马德里、卡斯提拉-莱昂Castilla y Léon和卡斯提拉-拉曼恰Castilla-La Mancha）。Albillo Real是“Garnachas de Gredos”品牌的一个组成部分，但并不是所有酿酒商都在酒标上使用这个品牌——你可以在马德里和门特里达（Méntrida）产区的葡萄酒中寻找Albillo Real，而在卡斯提拉-莱昂它则标注为地区餐酒（Vino de la Tierra）。

Vinos Ambiz酒庄：2013 Albillo （丰富的桃子味道，使用自然葡萄酒方法酿造）
Bernabeleva酒庄：2013 Cantocuerdas （酒体丰满，有嚼劲）
4 Monos酒庄：2013 Cadalso de los Vidrios （香气馥郁：蜂蜜、花朵和牛轧糖风味；酒体重但口感精致）
* Marañones酒庄：2012 Picarana （优雅、带有圣马丁风格的盐味）和2012 Piesdescalzos （平衡优秀、味道浓郁、十分精致）
Zerberos/Daniel Ramos酒庄：2010 Viento Zephyros （使用在花岗岩土壤中生长的70% Albillo加30%长相思酿造，柔和，带有香脂的复杂风味）、2010 Vino Precioso Seco （也带有淡淡的盐味，并带有饼干和草药风味）和2010 Vino Precioso Dulce （完全由Albillo酿造，是一款为了向西班牙黄金时代致意而酿造的甜葡萄酒，充满着柔和的柑桔香味）

（编译：冯帆/Nina Fan Feng）

专栏作家介绍

Andrew Jefford先生是Decanter杂志及www.decanter.com的专栏作家。Jefford先生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就从事葡萄酒写作（同时涉及的领域还有威士忌，旅行及香水），曾获诸多奖项，最近因专栏作家的成就而获奖。2009年到2010年间的15个月，Jefford先生在Adelaide大学担任高级研究员。目前正在撰写一本澳大利亚葡萄园及风土相关的专业书籍。他目前居住在法国郎格多克产区，Grès de Montpellier和Pic St Loup的交界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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